第1章 投資股票，不用跟人比速度

 

1 買股票的勝負不是時間，而是低買高賣

 

在網路時代，一瞬間就能完成股票交易

 

從西元2000年開始，股票交易進入網路化時代。雖然在當時來說，這已經是非常驚人的大事，但是在2010年以後，證券交易所的高科技化，更是完全改變了整個股票市場。

 

東京證券交易所長年位於東京日本橋兜町，支撐著整個日本股市。在我剛從大學畢業進入社會時，當時的日本股市連日創下全面高成交量，股價也都每天上漲。持續過著「買股票，所以股票漲」、「股票漲，所以買股票」的日子。當時甚至因為日本電信電話公司（NTT）民營化，讓原本不會參與股票交易的家庭主婦，也都進入了股票市場。

 

當時，要買股票，只能透過打電話到證券公司下單。但是要是股市熱絡，電話就會忙線，沒辦法打進去。平均等待時間大約10到15分鐘。下單後，證券公司會幫忙輸入委託單，再轉交給證券交易所的買賣負責人。在交易所裡，會由「場內經紀人」藉由暗號傳遞「交易股票名稱」、「買或賣」及「交易數量」，最後才能完成交割。

 

在那個年代，從開始想要下單，到交易全部完成，花費二、三十分鐘是很稀鬆平常的事。然而，自從日本在1999年4月30日廢止場內經紀人忙進忙出的交易會場後，就進入所有股票都用電腦交易的時代。（編按：台灣證券交易所自1985年8月，開始採用「電腦輔助交易」作業，廢除人工交易大廳；1993年5月起，分階段實施「電腦自動交易」作業，並於同年11月納入全部上市有價證券。）

 

於是，現在已經變成了以毫秒為單位的世界。「1秒＝1000毫秒」，以毫秒為單位的世界是指，能夠將短短一秒切割成千分之一，從家裡電腦或智慧型手機等攜帶裝置，直接完成股票下單到交易的整個過程。關於股票買賣，全都沒有負擔的一個時代。現在已經變成了這麼厲害的世界。

 

證券公司只要發生系統錯誤就完蛋

 

不過，這樣的時代也並非完全都是好事。現在最怕的就是「系統故障」，不只有證券公司會發生系統故障，證券交易所的系統幾乎每年也會發生一次某種原因的大故障。

 

近年來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一次，應該是2006年1月18日的時候。當時日本發生活力門公司（Livedoor）偽造財務報表的事件，投資人大量下單賣出，造成電腦因為速度跟不上而全面當機。東京證券交易所被迫暫停全部的股票交易。於是出現隔天報紙股價欄上股價全部都呈現「－」（代表沒有交易）的壯觀景象。

 

執行股票交易的證券交易所發生系統故障，不但會受國內批評，全球各地也會一起批判，認為「日本的證券交易所不值得信任」。所以，證券交易所應該要隨時傾盡全力，做好萬全準備來避免發生這樣的事。然而，對散戶來說更最可怕的是，自己交易的證券公司發生系統故障。那才是真正最大的風險。

 

如果證券交易所發生系統故障，因為沒有任何人能夠進行交易，所以買賣並不會產生「不公平」。但是，要是只有A證券公司發生系統故障，其他證券公司的客戶和A證券公司的客戶之間，就會產生相當大的「不公平」。

 

證券公司會發生系統故障，一定是因為發生了某件會衝擊股票市場的大事，使得大家同時都想交易。若只是「買不到想買的股票」還沒什麼，但通常發生的都是「賣不掉手上的股票」。就算事後金融主管單位會懲處證券公司，投資人也得不到任何對於「可能性」造成的損失填補。

 

因此，只與單獨的證券公司進行交易非常危險，一定要同時擁有多個證券公司帳戶。即使在A證券公司無法賣出手上的股票，也可以在B證券公司重新對該股票進行賣空，以大幅減少整體的損失。

 

投資股票，低買高賣才是重點

 

 

 

日本股票市場開始實現以毫秒為單位的交易，是從2010年1月4日，東京證券交易所啟用了名為「箭頭」（arowhead）的買賣系統。剛開始啟用這套系統時，要完成整個交易程序還需要超過一秒，但是後來經過多次升級，現在已經到不到千分之一秒的程度。

 

而因此引起話題的，是機構投資人和避險基金經常使用稱為高頻交易（HFT, High Frequency Trading）的交易手法。如同字面所示，這是一種「超高速交易」，先是分析股票市場的價格變動，再以毫秒為單位進行高速且頻繁的自動買賣來賺取價差。

 

或許有人會問：「散戶如果不會利用這種超高速交易，是不是就沒有勝算？」其實，這是兩碼子事。投資股票本來就不是以毫秒為單位在決勝負，重點是在「如何在低點買進，高點賣出」，或是「如何在高點賣出，低點買進」。就算是毫秒時間內的勝負，能夠獲得的價差，累積起來也就只有一點。對散戶來說，如果不拉長時間軸，就無法獲利。

 

進入股票市場的時間最短也要一小時，或是必須要有半天、一天（這邊是當日交易的領域）、一個月、一季或一年等（一般股票投資的形式）的時間。重要的並不是系統交易獲得的報酬，而是能夠看出股價和股票本身相對價值高低，以及市場價格動向的能力。因此，雖然散戶生存在「以毫秒為單位的世界」，但是並不需要競爭「以毫秒為單位的勝負」，請大家安心。

 

2 比起法人，散戶擁有3大優勢

 

優勢1：散戶能即時買賣，股票流動性高

 

在操作股票上，機構投資人和散戶哪個有優勢？

 

答案絕對是散戶。但是，約莫在十年前左右，具有壓倒性優勢的都還是機構投資人。因為機構投資人擁有買賣系統，可以即時觀察股價變動來進行買賣。而且在資訊方面，機構投資人能夠提早拿到公司決算發表的內容，能比散戶優先看到他們看不懂的投資人報告，所以當時的散戶根本無法和機構投資人抗衡。

 

於是當時的散戶，都還是購買有專家操盤的投資信託，並把信託公司推出的各種金融商品當成珍寶看待。在網路泡沫時代的最盛期，由野村資產管理公司設定，野村證券負責販賣的「野村日本股票戰略基金」，因為募集到的金額總數超過兆圓，而被稱為「兆圓基金」，引發了當時投資信託的風潮。

 

但是，現在的散戶已經可以即時進行買賣及觀看各個股票的帳面資訊（買進、賣出的價格和數量），能夠即時取得決算發表等企業資訊，也看得懂大多數的投資人報告。基礎面落差已經完全不存在。

 

在這樣的環境下，因為散戶交易時，動用到的金額比機構投資人相對小很多，所以買賣時可以馬上就動作，機構投資人則無法辦到。假設機構投資人操作1000億日圓基金，持有100張股票，每張股票10億日圓。如果是市值總價超過20兆日圓的豐田汽車股票，是有可能在一天之內進行10億日圓的買賣，但如果是市值總價500億日圓等級的股票，就要花一到兩星期才能買完。要對市值總價100億日圓等級的股票進行10億日圓的投資則幾乎不可能。但是，如果是散戶想要投資市值總價100億日圓等級的股票500萬日圓，單日成交量只需要有二千萬，就能在一天內完成。

 

相對於機構投資人動用大筆金額購買股票需要花費時間，散戶卻沒有這種劣勢。這就會產生巨大的不同。

 

優勢2：散戶能自由進出市場，想逃的時候逃得掉

 

對散戶來說理所當然，但是機構投資人卻無法擁有的，就是「自由度」。散戶在看到股市有停漲反跌徵兆時，可以不管任何人，自由選擇要一口氣賣掉手上的股票或繼續觀望。但是機構投資人除了部分避險基金外，並無法這麼大膽。其中最保守的就是全額投資型的投資信託。

 

所謂的全額投資，就是將手上所有資金幾乎都投資在某樣商品上。因為這種機構投資人的競爭對手是像東證股票價格指數（TOPIX）等用來表示市場本身變動的金融標竿，所以不管市場行情上漲或下跌，只需要贏過這些金融標竿就合格了。因此，即使股價下跌到小於實際價值，他們也不會賣掉股票。

 

或者應該說賣掉也沒關係，因為就算賣掉，他們也必須把錢投資到別支股票上，結果只是換支股票繼續跌。然而，這種情況就會變成違反基金操作應該要遵守的「不讓未實現收益減少」、「不讓未實現虧損增加」的原則。於是，做為機構投資人的基金經理人也不得不承擔這份痛苦。

 

從雷曼兄弟危機發生的前半年開始，美國次級房貸的問題就非常嚴重。當時身為基金經理人的我就有想到，要是美國在這方面出了大事，一定也會衝擊到日本股市，但是因為受到全額投資型投資信託的限制，讓我無法躲過那次的危機。

 

就在我想著「好想把所有股票賣掉，趕快讓操作資產避難」時，雷曼兄弟危機就發生了。我操作的好幾筆基金合計資產，每天都以好幾十億日圓為單位在減少，當時真的讓我快要撐不下去。然而假如是散戶，就可以在嘗到這種痛苦之前，先有行動。

優勢3：散戶能用停損單管理風險及回吐獲利

 

一旦踏進到股票投資的世界，就無法逃避「損失」。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動搖的事實。投資人不可能所有投資都成功，越是認為「我對這支股票有百分之百的自信，一定會成功」的投資人，越危險。

 

一定會發生損失是投資所有股票的大前提。能控制的損失和不能控制的損失之間，有著非常不同的意義，也是決定投資優劣的重要關鍵。尤其是在股價變動劇烈的中小型類股，因為每次發生損失時受到的打擊都很大，所以必須做好徹底的「風險管理」。

 

這時候該登場的，就是「停損單」。

 

所謂的停損單，就是在下單買賣時，以「當股價跌到指定股價時賣出」或「當股價到漲到指定股價時買進」的方式進行，和一般使用的限價掛單（編按：高於當時市價掛單賣出，或低於當時市價掛單買入）是相反的操作模式。

 

我認為「停損單」是散戶進入網路證券時代，獲得的最大武器。它同時具有「風險管理」和「獲利回吐」的功能，是一種完全超越機構投資人的買賣工具。因為一般全額投資型的機構投資人，並無法利用類似「停損單」的操作。他們不被允許遇到「停損值」，就將持有股票全部都賣出。

 

自從有了「停損值」，股票投資就變成所有風險資產中，最容易「管理風險」的資產。然而，卻沒有什麼人注意到這件事。因為即便這項工具已經誕生這麼久，卻還是很少有人會積極地運用。關於停損單的使用方法，我會在第二章為大家詳細解說。

 

3 不論你用哪一套投資方法，最重要的是「存活」

 

股市不會持續走高，長期持有不再能幫你賺錢

 

日本股票市場，從我進社會到證券公司工作的第二年，也就是1989年12月29日的盤中最高點38,957.44日圓（終盤收在38,915.87日圓）開始，就結束了伴隨戰後不斷延續高度經濟發展的上漲走高趨勢。

 

如果股市呈現走高行情，「長期持有策略」將是最有效的投資方法。因為股價會隨著時間上漲，會變成一種非常容易獲利的投資。我剛出社會時的股票入門書，都是打著「投資股票報酬是年利率7％」的宣傳。當時銀行定存的利息大約是5％。如果擁有1億日圓（約新台幣3,300萬元）的金融資產，一年就會有超過500萬日圓（約新台幣166萬元）的利息，當時都說要是擁有那麼多資產，不用工作也沒關係。

 

但是，之後每年的銀行利率逐步調降，股價也是一年跌過一年。通常調降銀行利息，對股市會形成一股助力，但是因為高度經濟成長的時期已經結束，調降這麼多利息，也無法讓過去上漲過多的股市停止下跌。

 

股市行情在最高點附近時，就是市場最活躍的時候，所以這時以「長期持有策略」在高點進行投資的投資人，全都會遭受毀滅性傷害。

 

當然，從1990年持續到現在的下跌走勢中，也出現過好幾次反彈，但是這些全都無法超過「短期反彈」的範圍，一直沒有產生新的上升趨勢。要是今後還有辦法創造出能夠延續十年、二十年的強勁經濟成長或許還另當別論，但要是無法再產生那樣的局面，今後應該就不會有超過1989年12月29日創下最高點38,957.44日圓的那一天。

 

因此，「長期持有策略」如今已經確定不再管用了。

 

即使豐田汽車，也是大漲大跌

 

位居日本股市頂點的企業是豐田汽車，這從以前到現在幾乎沒有改變過。日本有句俗話說：「鯛魚臭掉了，也還是鯛魚。」套用到股市就會變成：「豐田汽車再糟，也還是豐田汽車。」豐田汽車能夠位居頂點，除了每年利潤是日本企業之最，也代表它在股市中，擁有日本企業最高的企業總市值（股價×已發行股票張數）。

 

或許有人會認為，像豐田汽車這種等級的股票「股價應該一直往上漲」。其實這樣的想法完全不正確。只要觀察豐田汽車過去十年的股價變化圖，就會知道它的股價不停反覆呈現大漲和大落。股價最便宜時，大約在2,000多日圓（約新台幣700多元），最高時則到達8,000多日圓（約新台幣2,600多元），差距將近四倍（圖表2）。

 

如果投資人在豐田汽車股價最高8,000多日圓時買進，並且採取「長期持有策略」，後果將會十分慘烈。如果是使用槓桿的信用交易（編按：想買進股票卻資金不足，或想賣出股票卻欠缺股票的投資人，由證券公司提供資金或股票予以融通的一種交易方式。信用交易使資金放大，風險與獲利也會相對地放大），只要股價開始下跌，就會立刻被要求追加保證金，並且要立刻清償鉅額的損失。

 

即使是投資股票現貨，要是一直持有股票到最低點，下跌率也會高達75％。沒有人能保證股票未來會再漲回8,000多日圓，而且即使2014年回到8,000多日圓，那也只代表浪費七年的時間投資，卻幾乎沒有獲得任何報酬。

 

 「既然如此，那就只要在股價2,000多日圓時投資，不就好了嗎？」這真是一個好問題。但是一般散戶幾乎不會在這樣的低點進場投資。即使是手上有大筆未實現虧損的人，因為不想一直看著自己的虧損，通常也不會再專注地盯著市場價格看。

 

上漲就做上漲的對應，下跌就做下跌的對應

 

各位應該要知道，無論整體股市或個股，在結束高度經濟成長後的成熟經濟時期，必須採取的不是「長期持有策略」，而是「買入賣出策略」（Buy & Sell），或是從賣出開始的「賣出買入策略」（Sell & Buy）。

 

股市可以分為上漲、下跌和不太變動等三種行情，會以類似循環的方式變動。因此，只要根據變化進行投資，利用投資股票長期增加手上資產並不難。

 

對散戶來說特別棘手的是「下跌行情」。股票投資的未實現利益要是不斷增加，散戶就會覺得非常滿意，並且認為這樣的上升行情會一直持續，而這就是問題所在。

 

上漲局面就做「上漲局面的對應」，下跌局面就做「下跌局面的對應」，這就是本書給大家的建議。

 

「那麼，到底該怎麼做呢？」答案很簡單。要是操作的資產每天都在貶值，那就代表自己買錯股票，不然就是搞錯了「買進」和「賣出」。股票基本面明顯在惡化，就不該一直持有，應該立刻賣掉這種股票。另一方面，要是持有的股票全面都在下跌，那就表示股市正進入調整局面，或者市場即將轉換成下跌行情。

 

總而言之，當股票讓人產生精神上痛苦時，就必須開始懷疑是否會發生無法預期的事。

 

巴菲特投資法，不適用起伏劇烈的市場

 

華倫．巴菲特（Warren Buffett）是1930年，出生在美國內布拉斯加州奧馬哈的美國人，也是世界公認在股票投資上最成功的男人。他在25歲那年出資100萬美金（約新台幣3,300萬元），設立了一家投資合夥企業，正式開始他的股票投資生涯。現在他個人的資產已經超越600億美金（約新台幣1,900億元），擁有相當輝煌的經歷，而且仍是波克夏．哈薩威公司的最高經營負責人，負責公司所有的營運，並且持續在股市裡活躍。

 

雖然時常有媒體介紹他的投資手法，要投資人向他學習投資技巧，但我並不認為模仿他的手法能夠提升投資的成果。這並不是因為巴菲特的投資手法有問題，而是因為美國和日本的股價結構完全不一樣。

 

美國的股票市場，除了1987年的黑色星期一和2008年的雷曼兄弟危機等短期調整局面外，長期都是一貫向上走高的趨勢（圖表3），到現在都還在持續更新史上最高點。像這樣的市場，以巴菲特式「選擇長期具成長力、每年企業價值都在攀高的股票進行投資」、「不要完全脫離股市流動」等做法，並不會產生問題。

 

然而，要是在日本的股票市場採取「不要完全脫離股市流動」等做法，因為波動非常大，可能無法增加報酬。在日本，未實現利益一瞬間就會消失。

 

雖然選擇股票的手法，有很多地方我們都可以向巴菲特學習，但是日本很少可以見到類似他投資組合裡的企業，這也是個難題。因此，我會建議大家，在聽到關於巴菲特的投資故事時，最好把它當作一種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