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李佛摩作手回憶錄全輯

股票作手回憶錄(完整版)、傑西.李佛摩股市操盤術(中文新譯版版)、股票作手回憶錄(註解版)上、股票作手回憶錄(註解版)》下

精彩試閱

《股票作手回憶錄(完整版)》

導讀

 

華爾街漫長悠久的歷史長河,從來不缺傳奇逸事。交易人只憑自己的本能直覺和過人的膽識勇氣,最後腰纏萬貫的故事俯拾即是。十九世紀這樣的故事特別多,主角一開始總是囊空如洗,最後卻總能穿金戴銀退隱江湖,過著豪奢的生活,滿屋名畫骨董。這些故事吸引無數胸懷壯志的百萬富翁,也渴望能名留青史。

 

類似的故事,鼻祖當推霍雷席歐‧艾爾傑(Horatio Alger)。他在南北戰爭結束後,寫下窮小子狄克(Ragged Dick)的故事,描寫身無分文的平凡年輕人,如何胼手胝足,冒險進取,再加上幸運之神的眷顧,搖身成為巨富名流的過程。艾爾傑的著作十分暢銷,成為十九世紀美國的知名作家之一。雖然這些書並沒有提到股票市場,卻為以後的類似書籍定了調。艾爾傑大學畢業後,就在當時名聞遐邇的賽利格曼銀行家族中,當起約瑟夫‧賽利格曼(Joseph Seligman)孩子的家庭教師。他筆下許多白手起家的故事,追本溯源應該是來自賽利格曼家的一頁發跡史。而賽利格曼家族的投資銀行事業,是在阿拉巴馬經商成功所奠下的基礎,雖然過程有點不名譽。

 

經濟學家和社會理論家索斯坦‧范伯倫(Thorstein Veblen)一八九九年發表《Theory of the Leisure Class》(有閒階級論),更是火上加油。這本書不講年輕人爭名逐利的故事,但是范伯倫和艾爾傑有個相同特質。書中所提炫耀性消費(conspicuous consumption)的觀念,都是根據作者觀察那個時代最有名的兩個炫耀性消費者而得。奧古斯特‧貝爾蒙特(August Belmont)和他的兒子奧古斯特‧貝爾蒙特三世,他們兩人豪奢的生活,成了紐約人茶餘飯後的話題。他們舉辦宴會,出手之闊綽令人咋舌。光是葡萄酒的花費,就足以讓其他的金融家嫉妒不已(如果沒臉紅的話)。到了二十世紀初,金融業和這個行業中的富裕生活,顯然成為各種傳聞逸事的題材和惹人艷羨的目標。

 

如果只是寫寫別人的故事,再怎麼說也只是一些傳聞逸事。但如果是真槍實彈操作股票、縱橫於金融圈的人,把自己和別人的故事講出來,那才是真的擲地有聲,引人注目。這些故事往往被認為是「內線」材料,總能吸引廣大的讀者群閱讀。讀者對這些著作的反應,表現出美國人心理面的一大矛盾。一方面,二十世紀初,大部分人對華爾街和芝加哥商品市場十分反感,因為這些地方,什麼卑鄙齷齪的手段都有,而且有許多不可告人的交易持續進行著。另一方面,這些地方卻同時能創造出巨大的財富,而在美國,人人見錢眼開。這類故事廣為流傳,因為讀者都想從他們所鄙視的人身上,瞭解那些人如何賺到自己也很想擁有的財富。作家和出版商很快就看到這個商機。

 

一九00年,流氓惡棍之流已在華爾街出沒,而其中有許多人富甲一方。這些人早在南北戰爭之前就涉足華爾街。雅各‧利圖(Jacob Little)就是個非常有名的放空交易人(short seller),一直在留意有沒有好機會,可以從價格下跌走勢中獲利。丹尼爾‧朱魯(Daniel Drew)是另一名股市炒手,依賴的是詐騙手法與一些經常出入紐約證券交易所(New York Stock Exchange;NYSE)的人抬轎。傑伊‧古爾德(Jay Gould)繼之而起,他的行事風格更贏得了「美國最令人咬牙切齒的人」的綽號。查爾士‧維里修佛(Charles Woerishoffer)也是放空交易人,或者稱做「棒槌」(plunger),他因為放空股票而出名。後來他們被人稱為「作手」(operators)。大部分作手並不是只賣股票或者只買股票。他們會視狀況,穿插作多或放空。但他們的綽號,經常會因為某次最有名的操作而固定下來。

 

這些作手當然會招致批評,但這反而使他們聲名大噪。漫畫家湯瑪斯‧芮斯特(Thomas Nast)和佛烈瑞克‧歐普勒(Frederic Oppler)曾經多次以傑伊‧古爾德為對象作畫。漫畫刊登在《哈潑週刊》(Harper's Weekly)和《小妖精》(Puck)等期刊上面,渲染誇大那些人早就十分可怕的聲名。畫作出現之後,記述這些引人側目人物的文字也開始流傳。不久,他們就被描繪成撼動市場的力量,不再只是多頭或空頭而已。

 

十九世紀末,更有許多華爾街回憶錄問世。大部分的回憶錄,都是談作者在股市打滾的經驗,以及他們一路走來所遇到的股市流氓惡棍。亨利‧克魯茲(Henry Clews)一九0八年為紀念他自一八五八年起涉足股市,出版了《Fifty Years in Wall Street》(華爾街五十年)一書。那段時期,一些華爾街老兵也相繼發表許多著作,但這些書籍並不像雜誌文章那麼受歡迎。其中有不少文章,大談交易人靠股市維生的事蹟,但極少有交易人願意揭露自身的操作祕密。或許就因為裹著神秘面紗,於是各種傳聞逸事開始流傳。當時的一些熱門週刊雜誌,也並沒有揭露這些人的天才手法(有些甚至是不擇手段的天才手法)給所有的讀者閱讀。

 

當代讀者會發現,十九世紀末和二十世紀初的市場文獻,有個明顯的特徵—巨額財富的流進和流出,似乎與交易股票本身的好壞沒有關係。傑伊‧古爾德和他的死黨吉姆‧費斯克(Jim Fisk)騙過勁敵康尼留斯‧「准將」‧范德比爾特(Cornelius "Commodore" Vanderbilt),從伊利鐵路(Erie Railroad)的股票中大賺了一票。維里修佛(Charley Woerishoffer)對亨利‧維拉德(Henry Villard)所持有的北太平洋鐵路公司(Northern Pacific Railroad)股票發動空頭摜壓攻勢,獲利可觀,並且重創維拉德。那時的評論家把這類股票操作,說成是交易人之間的私人對決。股票的基本面有可能會引來某些交易人大舉放空,尤其是在他們的價格過高時,但最後總是變成多空交易人之間的私人對決。

 

許多股票的財務表現,特別是鐵路和重工業公司,並不是當時許多投資人關心的主要因素。他們只是跟著群眾走。如果詹姆斯‧吉恩(James R. Keene)正在敲進股票,其他人也就會一窩蜂跟進,因為這類大人物顯然曉得他們不瞭解的某些事。吉恩曾在美國鋼鐵(U.S. Steel)於一九0一年創立之後,為摩根(J. P. Morgan)成功哄抬了它的價格。小額投資人一窩蜂跟進,到頭來反而吃足苦頭。漫畫家一再把小額投資人畫成被拉進華爾街,任人宰殺的角色。等到小額投資人發現應該賣出時,往往為時已晚,因為錢已經被別人賺走了。

 

一九00年,各證券交易所跨出了大步,讓投資人可以把他們的錢拿到這裡來投資。但這些投資人們依然像是驚弓之鳥,隨時準備迅速脫手,拔腿就跑。大作手炒作市場時,需要小額投資人抬轎。雖然在紐約證券交易所掛牌交易的股票多於以往,三不五時還是會有空頭發動攻擊和軋空的狀況發生。一些知名的交易人,有可能是單槍匹馬,也有可能找來一群人,一起哄抬或摜壓股價。這些行為小額投資人全都看在眼裡,但是為了賺錢,只好繼續跟著知名交易人走。因此多頭和空頭對決的傳統,一點都沒有減弱的跡象,而且現在的競技場甚至比以前更加寬敞了。

 

股市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賭場,有許多投資人願意放手一賭,買賣他們認為可以致富的股票。但是一百年前,他們缺少了一樣東西—市面上幾乎找不到一本教人如何避開市場陷阱、如何聰明投資的書。華爾街上的作手把一般投資人稱作「冤大頭」(suckers)。他們手上能夠運用的少數資金,很快就會因為本身的無知或缺乏紀律,而被一掃而空。

 

當時談論華爾街的各種書籍,實際上一點幫助也沒有。亨利‧克魯茲在文章中描述某些問題時,經常帶有強烈的個人觀點。譬如他認為,一八八四年查爾斯頓(Charleston)的地震,可能是礦業公司探採地下礦藏所引起的。我們現在知道,這種說法純屬無稽之談,但這種說法仍舊可能會影響到礦業股的價格。這種類似的傳言,在當時十分流行。一般作者在寫一些關於市場的文章時,其文章本身不免會對市場表現造成影響。既然如此,那麼最好就是在下筆之前,能夠先掌握充分的資訊,尤其在談某支股票或某個產業時,即使作者並不具備特殊的專業知識,也應該盡可能做好求證的工作。有不少愛惜羽毛的報紙,確實開始擬定政策,而不去發表那些試圖影響股價的文章。但還是有更多的報紙為了推廣發行量,當然也就不會去採行那樣的政策。

 

一九二九年股市崩盤之前,要取得股票的內線消息,最好的做法就是花錢去買。那些「消息靈通人士」(agents)宣稱,他們掌握了股票的內線情報,有興趣的人可以花錢向他們購買。一九三0年代以前,這種行為並不違法,但是這顯然可被用來操縱股價。專業交易人如果想要推高或摜壓股價,而且需要「散戶」(retail)幫忙時,就會把消息透過「情報販子」(tipser),傳到小額投資人手中。小額投資人一接獲消息,就會配合買進或賣出某支股票,提供更多的流動性以協助大作手的操作。

 

但是,當時許多小額投資人實在「玩」不起股票。不少股票的價格很高,每股交易價格動輒上百美元,而當時平均一年的薪水,只有一千美元左右。小額投資人往往並不是拿錢投資購買真正的股票,而是到空桶店(bucket shop)中一試身手。這些地方看起來就像是經紀公司的營業處,但說穿了也不過就是賭場。「投資人」可以在這裡花幾美元,賭某支股票的價格會上漲。這些「投資人」下的單子,會被放在櫃檯後面的桶子裡面(空桶店的名稱由此而來),而不像一般經紀商那樣,傳送到交易所。「投資人」實際上是和「空桶店」對賭,而且通常只輸不贏。

 

空桶店會告訴賭客,他的幾美元能夠買進或賣出多少股。當賭客想要兌現賭注時,空桶店就會依自動報價機(ticker)的下一個價格付錢(如果有自動報價機的話)。有些空桶店會在這個過程中捏造價格。但是規模比較大的空桶店,的確能夠取得即時報價,並依下一個價格和賭客結清買賣單。空桶店不會長期忍受賭客不斷贏錢,因為只有賭客賠錢,他們才有賺頭。

 

在主要的金融和商品中心,可以找到數十家空桶店。其中最複雜的一種,稱作空殼證券商(bucketeer),地方主管機關和交易所很難抓到他們。他們擁有合法經紀商的所有設備,黑板和自動報價機一應俱全。他們的價格數字是怎麼來的?有時難免叫人懷疑其中必有詐。芝加哥期貨交易所(Chicago Board of Trade;CBOT)所指控的一件著名案件中,有一家空桶店花錢找了一名男孩,坐在緊鄰交易所的一棟建築物屋頂上,用雙筒望遠鏡讀交易所張貼出來的價格。男孩接著向下面的空殼證券商喊價,然後寫在黑板上。

 

當時的股票市場已有不少汙點,空桶店再添一椿,這其中還有另一個原因。一些規模比較大的空殼證券商,會彙集他們的資金,在市場上建立相反的部位,確保他們的顧客絕對贏不了錢。他們本身就有可能會形成一股龐大的力量,而他們會利用這股力量,在他們放空某一支股票時,讓顧客以為他們在買進。這是市場上的黑暗面,但在紐約或芝加哥,卻很少有人會討論這個議題。CBOT一位高階幹部曾經透露,空桶店會將顧客身上所彙集到的一千萬美元資金投入到市場中,經過財務槓桿放大後(視交易所規定的保證金比率而定),就可以發揮價值高達一億到五億美元的市場力量,因此小額投資人幾乎不可能從空殼證券商身上賺到錢。

 

一九二0年代,華盛頓的證券交易法規付之闕如,不曾通過任何聯邦證券法。但是各州都竭盡所能,努力遏阻詐欺和炒作的行為。各州和交易所早在一八九0年代,就向空桶店宣戰,但是戰事進行得相當緩慢。一九0五年,CBOT在與空桶店的官司中取得了大勝,因為在指控堪薩斯市一家大型空桶店的官司中,最高法院裁決CBOT勝訴。CBOT要求禁止那家空桶店,在它的營業處使用CBOT的價格(由西聯電訊公司負責傳送),冒充它是真正的交易所經紀商,實際上處理的卻是空桶單(bucketing orders)。法院的裁決對CBOT有利,空桶店大敗。不過空桶店還是能繼續生存。賭客仍然願意下幾美元的賭注,期望自己能和那些傳奇性的交易人一樣腰纏萬貫。前後數十年內,賭博成了美國人的日常消遣活動,因此禁止空桶店透過電子線路取得即時資訊,並沒有導致他們的顧客流失。

 

還是有一些小賭客,能在莊家占優勢的賭博中贏得空桶店的錢,但他們能夠贏錢,並不表示他們就懂得投資。小賭客們可以從情報販子那邊買到資訊,但那些資訊通常一開始就作假,目的是誘使小賭客和投資人上鉤。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各州加強法令規定,但只逐案處理詐欺和操縱股市的行為。紐約加強舉發經紀商和空殼證券商洗稅賣出(wash sale)的做法。許多案件都獲得勝訴,但是詐欺和炒作依然層出不窮。有時州政府課以罰款,有時則判以徒刑,尤其是針對空殼證券商。空桶店裡那些聰明的顧客,往往對系統十分瞭解,並且能用很快的速度進行操作。可是一旦他的祕密被同行揭露,很可能一夜之間就會頓失優勢。

 

在追求明牌和小道消息求知若渴的市場上,揭露知名作手實際操作技巧的「內線」情報也相當受到歡迎。一九二二年,《星期六晚郵》(Saturday Evening Post)刊登了十二篇系列文章,向大眾介紹了一位具有傳奇性的交易人。這些文章是由財金新聞工作者艾德溫‧勒菲佛(Edwin Lefévre)所寫的。勒菲佛是資深新聞工作者,以擅長撰寫財金小說聞名。他的文章緊緊抓住廣大讀者的想像力,一年後這些文章結集成冊,書名就叫做《股票作手回憶錄》(Reminiscences of a Stock Operator)。投資大眾渴望多年的心願終於得到滿足,如今終於可以一窺如何在市場大賺一票的內幕。

 

勒菲佛從一八九七年就開始寫華爾街的種種。他的祖先是胡格諾派教徒(Huguenots),在十七世紀末逃離法國。父親在南北戰爭期間,擔任聯邦海軍軍官。雖然勒菲佛一直想當作家,父親卻堅持要他接受高等教育,所以只好先學工程再執筆桿。一八八七年到一八九0年,他在理海大學(Lehigh University)攻讀礦冶工程。投入職場的第一件工作,就是當財金新聞工作者,閒餘時間寫些短篇故事。十年後,他發表了第一本小說《Sampson Rock of Wall Street》(華爾街的山普森‧洛克)。從事新聞工作期間,他曾經服務於《紐約太陽報》(New York Sun)、在《哈潑週刊》當財金編輯,並且為《星期六晚郵》寫些文章。他發現華爾街是個十分理想的故事背景,因為就像他所說的:「人有兩大鞭策力量:愛和貪」。

 

勒菲佛的職場生涯,也反映了當時人們對財金新聞工作的看法──財金新聞工作也屬於華爾街的一部分。他常在接受訪問時,談起自己的寫作生涯,尤其是「我到華爾街之前」的那段時期。如今我們已經不會再這麼說,因為好一段時間以來,新聞工作者和採訪對象之間,都會保持一段相當大的距離。但是在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交替之際,兩者之間的關係卻相當密切,因此財金作者可以說他是金融舞台的一員。這種不分彼此的關係,有助於勒菲佛在具備充分知識的情況下,撰寫股票市場的種種;一九二二年令他聲名大噪的系列文章發表之前,他的寫作信心已經展露無遺。

 

《星期六晚郵》的第一篇文章發表於一九二二年六月十日,後來一直持續到隔年五月。這並不是勒菲佛第一次為《星期六晚郵》寫財金故事。一九一七年初,他就寫過一系列的文章,題為「一個星期超過兩百萬美元」,同樣也廣受好評,內容是談投資人可能會如何被捲入市場的漩渦。這一系列文章是以傳統的記敘文寫成,穿插對話,但是後來的系列,文體卻相當不同。

 

一九二二年的故事,表面上是勒菲佛陸續訪問傳奇性股票和商品交易人勞倫斯‧李文斯頓(Lawrence Livingston)的結果。李文斯頓是一位白手起家的創業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的幾年內名利雙收。從訪問內容提到的大略年表推算,李文斯頓和勒菲佛差不多同齡,因此,經驗豐富的作者和這位傳奇性的交易人應該相談甚歡,不過勒菲佛對他的讀者做了一個務實的要求。他在文章之初,對於受訪者的身分背景並沒有多作介紹,只說他請求這位平常不多話的股票作手接受訪問,並且獲得首肯。一九二九年股市崩盤之前,股市作手和知名銀行家都是名人,一般人知之甚詳,並不需要贅述他們的身分背景。而那些想在市場上致富的人,更關心的則是這些故事的背後所涉及的技術層面內容。

 

由於實際上並沒有一位名叫勞倫斯‧李文斯頓的傳奇性交易人,因此讀者很快就知道這是個假名,受訪者一定另有其人。一年後,勒菲佛把結集成冊的書獻給傑西‧李佛摩(Jesse Livermore),一切盡在不言中。李佛摩是在市場之外,極少數為人所熟知的一位重量級股票和商品投機客之一。財金新聞媒體給他取了個綽號,叫「棒槌男孩」(Boy Plunger),因為他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一次操作,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放空操作。由於李佛摩和許多功成名就的同行一樣,口風一向很緊,所以人們的懷疑格外顯得有趣。

 

文章刊出時,市場剛從嚴重的衰退中回升。由於戰後工業產品和商品的需求減退不少,景氣在一九二0年和一九二一年大幅下挫。舉例來說,通用汽車公司(General Motors)因為營業額滑落,不得不調整組織結構。同時,許多規模比較小的製造商被迫歇業。從行銷的觀點來看的話,此時在全國性的雜誌上發表一系列的訪談文章,時機再壞不過了。但事實上,讀者的反應竟好得出奇。勒菲佛很早就以擅長為雜誌寫短篇故事而出名,而且比較輕鬆的財金題材,不管景氣好壞,總有人愛看。不久之後,讀者才終於恍然大悟,發現勒菲佛並不是在寫小說。李文斯頓談到的事太過專業,不能單純視之為虛構的短篇故事。

 

雖然勒菲佛從沒說過李文斯頓其實就是李佛摩,但不久之後人們便開始認為,兩者根本就是同一個人,而傳奇也就這樣開始建立起來了。如今,終於有一位交易人的祕密被攤開在陽光底下,而故事的發展,就和霍雷席歐‧艾爾傑筆下的人物如出一轍。李文斯頓十五歲離家到波士頓,馬上就在波士頓一家經紀公司找到差事,負責把價格抄上黑板。他很快就迷上市場,躍躍欲試,可惜身上沒錢。後來有位朋友問他,要不要一起湊點小錢,到空桶店放手一搏。他們合資10美元下注,竟然一舉成功。從此李文斯頓愛上市場,因為在這裡,什麼事都不必做,只要盯著自動報價機報出的一連串數字,加以解讀,就有無數有趣的事可能發生。

 

他們第一次下注的故事,深深烙印在人們的腦海,因此《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一九四0年登出李佛摩去世的消息時,就把那件事說成是他的第一次進場操作。《紐約時報》報導:「李佛摩分得了3.12美元的利潤。他從此找到了自己的事業生涯。」(一九四0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勒菲佛在文章中還提到,李文斯頓接著辭去辦事員的工作,全心全力投入股票的投機買賣。不過李文斯頓並不認為那是投機;他認為自己設計出一套系統,產生利潤的次數多於發生虧損的次數。這套系統花了許多年的時間才發展起來,但是很快就使他聲名鵲起。

 

雖然勒菲佛所記述的年表有幾個地方略有出入,不過李佛摩第一次放手投入的時間確定是在一八九三年。接下來,虛構的李文斯頓和李佛摩之間的關係開始契合。八年內,李文斯頓和李佛摩都成了百萬富翁。不過,李佛摩的名聲只在市場間流傳,市場之外的人對他並不熟悉。一九0一年,他和太太從歐洲旅行回來,海關發現他太太攜帶了一萬兩千美元的珠寶首飾,結果李佛摩還被罰了七千兩百美元的關稅。《紐約世界報》(New York World)報導了這件事,並且開始探究為什麼默默無聞的一名投機客會惹上這種麻煩。當時《紐約世界報》也指出,他已經在市場上賺得了三百萬美元。該報導想要知道的是,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這時的李佛摩,不過二十三歲左右。

 

李文斯頓接受訪問所透露的內情,成為了傳奇逸事的題材。他在事業生涯之初,並不是證券交易所的會員,也不是過著有錢又有閒的生活。他的致富之路,是從自動報價機摸索出來的;一連串的數字,使他成為了巨富。剛開始,李文斯頓是在空桶店賺進很多錢。他發現可以在空桶店下賭後,迅速結清部位,「搶到帽子」。他可以根據交易行情的資訊,研判一支股票的價格是不是就要上漲。一發現這樣的股票,他馬上就會放手買進,然後在價格上漲途中賣出。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並不容易,因為空桶店的價格不見得都是正確的,而且在空桶店中,並不是那麼容易取得報價。不過,他賺錢的次數還是多於賠錢的次數,也因此惹惱了空桶店業主。

 

有些空桶店禁止他進門操作,他只好轉移陣地到中西部交易,再重回紐約。在這段期間,他一直與真正的證券交易所隔了一段距離,結果賺了很多錢,不過有時也會賠錢。如果用當代的語彙來說,李佛摩可說是發明了今天所謂的當沖交易(day trading)。這件事說起來很有意思。依賴報價行情操作時,買進之後賺點蠅頭小利就跑,是在空桶店居於優勢的遊戲場中,想要勝過他們唯一的方法。如果把場景換到證券交易所,這顯然也是小額投資人能夠成功的唯一辦法。在證券交易所中,場內交易員(floor trader)也能做到相同的事,但他們的資金雄厚多了。

 

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市場上已有不同類型的交易人存在。其中有些和李文斯頓一樣,並不是交易所的場內會員。他們一直隱身在自己的辦公室,專心研讀報價行情,根據親眼所見,下單交易。有些場內交易員,遠比前面那些人貼近「戰鬥」現場,因此能夠獲悉外人無從得知的市場內部祕密。不管他們在哪裡,所用的技巧都相同,圍繞著他們的傳聞逸事也很類似。

 

這些年來,《股票作手回憶錄》激起了人們濃鬱的懷舊情緒,一大部分原因在於它所描述的那段股市時期已經不復存在。李文斯頓賺進數百萬美元和賠掉數百萬美元的故事,發生在一九三0年代銀行法和證券法通過實施之前。證券管理委員會(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SEC)創立之後,情報販子銷售資訊屬於違法行為,而且李文斯頓所詳細描述、人們習以為常的一些操作手法也遭到禁止。後來的股票交易人只能緬懷過去,想像那段時日,小男孩和年輕人只憑一雙眼睛,研讀一連串的數字,加上藝高人膽大的動作,就能搖身成為百萬富翁。

 

《股票作手回憶錄》引人入勝的另一點,是它寫成於一九二0年代多頭市場開始狂飆之前。這波市場激漲行情要到一九二四年才展開,直到一九二九年十月崩盤為止。李佛摩和已經是傳奇人物的其他交易人,大力介入這段上漲行情,使得已有的名聲更加錦上添花。但是他們並不只在股票市場畫地自限。大部分人穿插操作股票和商品期貨,但是一九二0年代的期貨市場並沒有狂漲。期貨市場也有一些傳奇性交易人,其中有一些在一九二0年代中期轉進股票市場。

 

一九二0年代,李佛摩的主要勁敵,是芝加哥的期貨交易人亞瑟‧卡頓(Arthur Cutten)。卡頓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及之後幾年內操作得十分成功,據稱他在期貨市場賺到七千五百萬美元的財富。一九二二年,國會通過穀物期貨法(Grain Futures Act),於是他將注意力轉移到紐約和證券交易所。這套新法律代表聯邦政府首度嘗試管理期貨交易所。當時的期貨交易所,交易的主要商品是穀物。卡頓認為這是政府干預市場的行動,決定將部分資金撤出,轉移到紐約證券交易所操作。此時的李佛摩,卻是反其道而行。

 

紐約證券交易所是股票作手的主要堡壘,芝加哥期交所則是期貨交易人的大本營。那時期貨交易看起來好像會因為政府的管理而式微,但是李佛摩聽說卡頓靠商品操作大賺特賺,因此也開始在芝加哥期交所操作期貨,手筆之大,超過以往。等到股票市場崩跌十餘年之後,國會才有所反應,開始管理股市;那時穀物期貨法剛通過實施,交易人都認為那是一段最美好的日子。當時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可能就是勒菲佛發表這一系列文章的原因。也許李文斯頓認為,終於到了可以揭露個人操作祕密的時候了,因為政府立法管制呼之欲出。如果這位交易人不能再施展他那賴以獲利的操作手法,至少也要把名聲留傳下來。

 

李文斯頓向勒菲佛坦承,他進出期貨市場的次數,和操作股票市場一樣多。這兩個市場並非格格不入,因為就像李文斯頓接受訪問時所說的,他就像今天的巨波交易人(macro trader)一樣,希望從小麥的國際需求高漲或愛荷華州久旱不雨等總體經濟消息中獲利。操作股票時,他也使用相同的方法,但是訪談時所提到的主要內容,有很多與第六感、直覺本能有關,卻和基本面無涉。李文斯頓真的提起心理因素以外的東西時,通常是談可能影響某支股票價格的股市類股或整體經濟事件。即使他曾經用過基本面分析,也沒有向勒菲佛透露。李文斯頓給人的印象,是他愛用技術面分析,也會稍微注意周遭的世界。

 

雖然李文斯頓表示,政治和經濟世界發生的事件,對他的操作影響很大,但他卻沒對當時一些比較有趣的市場情勢提出什麼樣的看法。其中一個例子,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威爾遜(Woodrow Wilson)總統的和平提案。威爾遜提議,由美國居中協調協約國和同盟國之間的和平談判,進而結束戰爭。通訊社比實際宣佈早了幾個小時發出這項消息,市場應聲重跌。令批評者大感憤怒的是,市場比外界早幾個小時得知消息。交易人當然視之為黃金機會。戰爭對美國經濟是利多,和平一旦到來,商品和工業製品出口就會減退。股票和商品市場會因此大跌。不過,威爾遜遞出的橄欖枝最後被拒絕。但空頭(short sellers)已因為這則消息而大獲其利。李文斯頓受訪時只蜻蜓點水,略微帶到這件事。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戰爭期間發行的數十億美元「自由」(Liberty)債券到期,股票市場開始上漲。投資人發現自己手上抱著一堆現金,難免想到股票市場中投機。經紀商和投資銀行看到這個機會,便開始向新的一群投資人招手。有史以來漲勢最為凌厲的多頭市場,種子就這樣埋下。不久之後,華爾街財源滾滾。勒菲佛的故事,讓我們看到大眾對於好故事和快速致富無止盡的需求,而它對於市場泡沫的形成,更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隨後幾年,市場就進入了一九二0年代最精彩的一段行情。

 

查爾士‧蓋斯特(Charles Geisst)

二00四年七月

 

(更多精彩內容,敬請詳見本書)


《傑西.李佛摩股市操盤術(中文新譯版)》

 

第一章:投機操作的挑戰

 

投機操作永遠是世界上最引人入勝的遊戲。不過,傻子、懶於思考的人、情緒控制能力低劣的人,或妄想一夜致富的冒險家,都不適合玩這個遊戲,因為這個遊戲會讓他們到死時身無分文。

 

我已有多年鮮少參加有陌生人的晚宴,因為這樣就不會有人趁機坐到我身邊,在慣常的寒暄後問我:「要怎麼在市場上賺點錢?」之類的問題。

 

回想年輕時,每次要對那些妄想輕鬆在市場上迅速致富的人,解釋種種實現這個願望必須先解決的困難,我都感覺到非常痛苦;有時我會禮貌性地含糊其辭帶過這個話題,再故作忙碌地逃脫那樣的窘境。

 

等到年歲稍長,我回答這類問題的方式變得很乾脆,那就是:「我不知道。」

 

我實在很難耐心應付那種人。首先,對像我這樣一個已經對投資與投機做過科學研究的人來說,這個問題絕對不是一種恭維。那就好像一個外行人巴著律師或外科醫師問:「我要如何在法律與外科醫學領域迅速致富?」看來一樣可笑。

 

然而我相信,未來將有愈來愈多對股票市場投資與投機有興趣的人,會為了獲取合理的成果而努力工作與研究,而如果有人能為他們提供一個正確的指導原則或為他們指點一點迷津,他們一定能朝正確的方向前進。我就是為了這些人而這本書。我刻意把我一生某些最重要的投機經驗(包括某些失敗與成功紀錄,以及每一次經驗帶給我的教誨)寫進這本書。我從那些教誨歸納出了我的「時機要素」操作理論,我個人認為這個理論是成功投機操作的最重要因素。

 

 

不過,在進一步討論前,我要先提出一個警告:你的成就高低取決於你有多誠實且誠懇地親手維護自己過往的操作紀錄,你應該以自己的方式思考,並歸納出自己的結論。

 

就像減肥,如果想達到目的,你不可能明智地讀完一本「如何保持苗條身材」的書後,把肉體的運動交給另一個人去幫你完成。相同的,如果你想要忠實地依循我這個結合時機、資金管理和情緒控制等要素的處方(後續篇幅將會討論)來進行投資操作,那麼,維護紀錄這件工作,當然就不可能委託其他人幫忙。師父帶進門,修行在各人。如果你能透過我的引導而從股票市場賺錢,我當然會很開心。

 

我將在本書向那些想要從事投機操作的大眾,說明我透過多年投資人與投機客生涯而領悟到的觀點和概念。任何有意從事投機操作的人都應該把這個活動當成一個「事業」來經營,不要像多數人一樣,只把它當成純粹的賭博。

 

若誠如我的見解,「投機操作本身是一個事業」是個正確的前提,那麼,投入這項事業的人都應該下定決心,以廣博的可用數據,盡最大能力學習並了解這項事業。我投注了四十年的時間,把投機操作變成一個成功但高風險的事業活動。我發現了很多適用於這個事業的規則,而且還陸續發掘很多新的規則。

 

我經常會在睡前思考為何自己沒能預見到某個即將發生的波動,或許因睡前思考的緣故,我偶爾會在隔天凌晨突然醒來,並領悟出一個新概念。在那樣的時刻,我總是迫不及待地希望天能早點亮,以便能仔細檢視過去所有的行動紀錄,進而判斷這個新概念是否真的有價值。通常那種情況下產生的新概念絕非一○○%正確,不過,好處是,那個概念會自動儲存到我的下意識裡。或許稍後又會有一個新概念成形,而我也會隨即著手檢核它的價值。

 

有時候,這些不同的概念會突然由抽象變得具體又清晰,讓我得以發展出一個維護紀錄的具體方法,並進而用那個新的記錄方式作為我的操作指導原則之一。

 

我的理論和這些理論的實務應用成果證明了,證券或原物料商品投機操作或投資行業裡沒有新鮮事。有些時候應該投機,但當然也有些時候不該投機。

 

俗話說得好:「哪有天天過年?」市場操作也是如此。有時候股票投資與投機活動會讓你賺錢,但在一整年內,不可能每天或每星期的操作都賺錢。唯有有勇無謀者才會嘗試這麼做,因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沒有人做得到。

 

要獲得正面的投資或投機成果,一定要先針對某一檔股票的下一個重大波段歸納出一個見解。其實說穿了,投機的成敗取決於你能否正確預判後續的走勢;而為了正確預判後續的走勢,一定要先打好一個有助於正確預判後市的明確基礎,但這麼做必須非常謹慎,因為人類通常是無法預測的——人類是充滿情緒的動物,而市場是由人組成。優秀的投機客總是在等待,他們會耐心等待市場主動證實他們的判斷是否正確。舉個例子,在你自己的內心分析某一則已公開的消息可能和市場有何關係;再試著預判這個消息會對市場產生什麼心理影響。但就算你認為這則消息有可能產生明確偏多或偏空的市場影響,也不要急著用你的判斷來下賭注,等到市場本身的行為證實你的見解正確時,再採取行動。因為它對整體市場的影響或許不像你所想的那麼顯著,所以,在市場證實你的看法正確以前,千萬不要預設立場,更別輕舉妄動——稍微晚一點出手,就像是為你的見解(無論對或錯)投保。

 

更詳盡來說,當市場進入一段期間的明確趨勢後,一個偏多或偏空的消息可能不會對市場造成一丁點兒影響,或可能只產生某種暫時的影響……一旦出現這個狀況,代表那個時間點的市場本身可能已處於超買(overbought)或超賣(oversold)狀態,在那種狀態下,那則消息當然一定會被漠視。一旦碰上那種時間點,過去的紀錄就會顯得彌足珍貴,因為那些寶貴的紀錄有助於投資人或投機客了解市場以前在相似狀態下的表現。

 

在那種時間點,你必須全然漠視個人的看法,全神貫注在市場本身的行為。「市場永遠沒有錯——而人的看法則經常出錯。」

 

除非市場的表現和投資人或投機客本身的看法一致,否則對投資人或投機客來說,個人的看法完全沒有價值可言。

 

時機——而非一個人或一群人——可以成就市場,也可能毀掉市場。一個人有可能針對特定股票歸納出某個看法,並相信這一檔股票將出現非常可觀的波動,包括向上或向下的波動。儘管他的看法最後可能證明是正確的,但他卻可能因過早出手而虧本。由於他相信自己的看法是正確的,所以隨即採取行動,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實際投入資金建立部位後,那一檔股票的表現和他唱反調——它的市場波動區間變狹窄;漸漸的,這個人將因股價表現乏善可陳而感到厭煩,進而出場。但或許幾天後,一切又開始顯得大有可為,於是他再次進場;可惜他再次進場後不久,這檔股票又朝相反方向前進。於是,他再次對自己的看法產生懷疑,並出清這一檔股票。最後,等到這一檔股票終於真正開始啟動,先前因過於猴急而採取兩次錯誤行動的他,這一次反而失去再次進場的勇氣。當然,他也可能因為把資金投入其他機會,所以暫時沒有條件再建立更多部位。於是,等到這一檔股票真正啟動,他反而完全未持有它的部位,一切只因他先前過早介入。

 

在此,我要強調的重點是,針對一檔特定股票歸納出一個看法後,千萬不要太急於介入。你應該稍事等待,緊密觀察那一檔股票的行為,等到它的行為證實你應該買進時再採取行動。一定要先研擬一個指導買賣行為的根本基礎。

 

舉個例子,假定一檔股票目前的成交價大約是二十五美元,而且它已在二十二至二十八美元的區間整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再假設你認定這一檔股票最終將上漲到五十美元,那根本不需要急,反正它目前才二十五美元,你應該耐心等待它變得比較活躍,並創下大約二十八至二十九美元間的新高價後再採取行動。因為一旦出現這樣的狀況,代表你的觀點已獲得市場的印證。到時候,這一檔股票的表現就會變得非常強勢,否則它根本就不會向上突破新高價。創下新高價後,它極可能展開一段非常明確的上漲趨勢——換言之,它的走勢已開始啟動,這時才是積極針對你的看法押注的時機。不要因為你沒在二十五美元買進而懊惱。因為如果你在最初歸納出那個看法時就即刻採取行動,你應該早已等得不耐煩,而且應該早在走勢真正啟動之際就已出場;若是如此,你應該還在為了自己以較低的價格出場而生悶氣,因此也就比較不可能在真正應該進場的時機出手。

 

我的經驗證明,要真正透過投機操作賺大錢,關鍵是:「介入一開始就讓你賺錢的股票或原物料商品部位。」

 

我將在後續篇幅再舉一些和我個人的操作有關的例子,你將透過這些例子注意到,我會在特定的心理時機展開第一筆操作,在這個時間點,相關走勢的力量一定是強勁到那一檔股票不得不延續原本的走勢。換言之,我不是根據自己的估算而介入特定部位;我出手操作的理由在於,促使那一檔股票上下起伏的力量強大到它不得不漲。不過,有時候我也會犯跟其他投機客一樣的錯——也就是無時無刻都想握有一點部位。所以,我偶爾也會不夠耐心等待明確的訊號,就貿然出手。

 

你可能會說:「既然你的經驗那麼豐富,為何還允許自己這麼做?」答案很簡單,因為我也是人,也有身為人類的弱點。一如所有投機客,我也會因為缺乏耐心而無法做出優質的判斷。

 

投機和紙牌賭局很類似,包括撲克牌賭局和橋牌等類似的賭局。每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弱點:每一注都想賭一把,而在玩橋牌時,我們當然也每一手都想玩。這是人性的缺陷,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傾向,而那種傾向會成為投資人和投機客最大的敵人,如果不加以改善,最終將造成致命的傷害。

 

「懷抱希望」是一種人性特質,「心懷恐懼」亦然;不過,當你在從事投機事業時心懷希望與恐懼,就會面臨難以克服的危險,因為你會容易把這兩者混淆,甚至相互倒置。

 

舉個例子,你在三十美元買進一檔股票,隔天它迅速上漲到三十二美元或三十二.五美元。這時你一定馬上會擔心如果不趕快獲利了結,隔天這些利潤將會消失,所以,你決定賺一點蠅頭小利就出場;問題是,此時卻是你最應該懷抱所有希望的時刻。為什麼要擔心你會失去區區二塊錢的利潤?橫豎你昨天也還沒有這些利潤,不是嗎?如果你能在一天內賺到二塊錢,那麼,你隔天很可能再賺二或三美元,下個星期甚至還能賺五美元。

 

只要股票的行為正常,市場的狀況也沒什麼不對,就不要急著獲利出場。你一定會知道自己是對的,因為如果你的看法不對,一開始就根本不會有利潤。你應該放手讓它上漲,讓它繼續為你創造利潤,原本的蠅頭小利說不定會變成一筆非常可觀的利潤。總之,只要「市場的行為不會引起你的任何憂慮」,就應該勇敢地堅持原本的信念,繼續抱牢它。

 

另一方面,假定你在三十美元購買一檔股票,隔天它下跌到二十八美元,換言之,你產生了二美元的損失。隔天就算它再跌三美元甚至更多,你也不會害怕,因為你會把這樣的表現視為單純的回檔,而且還非常肯定地感覺它隔天就會反彈,讓你得以收復失土。不過,這卻是你應該擔心的時刻。那二美元的虧損有可能讓你隔天再虧二美元,甚至到下個星期或未來兩個星期再虧五美元甚至十美元。所以,此時才是你真正應該恐懼的時刻,因為如果你不出場,稍後就可能被迫承受更多的虧損。這才是你應該採取行動自我保護的時刻,換言之,此時你應該趁著虧損還沒擴大,趕緊賣掉股票。

 

「利潤會好好照顧自己,不用你操心,但虧損只有捅婁子的份兒,隨時都需要你的照料。」投機客必須趁著虧損還小,趕緊停損出場,以避免發生嚴重虧損的風險。唯如這樣,才能繼續保留交易帳戶,一旦未來再次想出有建設性的見解時,才能即時展開另一筆交易並建立部位,而且承接與上次犯錯時相同數量的股票。

 

投機客必須扮演自己的保險仲介,而投機客確保自己擁有繼續營業能力的唯一方法,就是用盡所有辦法捍衛自己的資本帳戶,永遠也不要允許自己虧掉太多錢,因為未來你總有判斷正確的時候,你不希望到時候沒有資金可介入市場操作。

 

雖然我相信成功的投資人或投機客一定是有非常充分的理由才會介入市場部位,無論多方或空方部位,但我深感他們也必須能夠透過某種型態的具體指導原則,判斷要在什麼時機介入建立第一筆部位。

 

容我重申,市場上隨時都有形成重要走勢的機會,當一波具延續性的走勢真的展開,我堅信任何擁有投機客直覺又有耐性的人,應該都能想出一個具體的方法來引導自己正確判斷出建立第一筆部位的時機。投機操作的成就絕對不是靠憑空猜測而來。

 

若想長期維持成功的紀錄,投資人或投機客必須遵守一套既定的引導規則。不過,我慣用的指導原則說不定對別人毫無價值。

 

為何會如此?如果某一項指導原則對我的價值不可估量,為何它無法對別人產生相等的效用?答案是:「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正確的指導原則。」如果我採用了我特別鍾愛的特定指導原則,我一定會預先研判最後的結果將是如何;而如果事後我介入的股票沒有出現先前預判的表現,我馬上就會判斷那是時機還未成熟所致,接著,我就會趕快結清那些部位。

 

或許幾天後,我的指導原則又會指示我應該再次介入,這一次我還是照著指導原則走,而這個新指示說不定一○○%正確。我相信願意花時間不厭其煩地研究價格走勢的人,應該也都有能力研擬一套能有助於個人未來作業或投資的指導原則。我在本書提出幾點,是我認為對我自己的投機作業非常寶貴的要點。

 

非常多操作者會保留股價指數的技術線圖或紀錄。他們會追蹤這些線圖或紀錄的上漲或下跌,當然,這些股價指數線圖也確實偶爾能指出明確的趨勢。但我個人從不重視技術線圖,我覺得那些東西讓人很混淆。然而,我熱愛維護紀錄的程度,絕對不亞於那些熱衷於維護線圖的人。無論如何,這沒有什麼是非對錯可言。

 

我偏好採用紀錄的原因是,我的記錄方法能讓我清楚掌握實際的情況。不過,除非把時機要素納入考慮,否則我的紀錄並不太有助於預判接下來的重要走勢。我相信只要維護正確的紀錄,並將時機要素納入考慮(我稍後將詳細解釋這一點),「就能以相當程度的精確度,預測接下來的重要走勢」。不過,這個過程需要耐心。

 

設法熟悉一檔股票或不同股票族群。如果你善加利用你的紀錄來精準釐清時機要素,那麼你遲早就會有能力判斷大波段何時將展開。而若你能正確解讀自己所做的紀錄,就能輕鬆挑出每一個族群裡的主流股。容我重申,紀錄必須靠自己維護。你必須親自寫下那些數字,不要假他人之手。若能長期親自維護紀錄,你將漸漸從這個記錄過程歸納出多到令人訝異的新概念,這些都是別人無法給你的概念,因為那是你自己發掘出來的,那是你的秘密,而且你應該保密,不要讓其他人得知這些概念。

 

我在本書提到投資人與投機客不該做的事,其中最重要的是——永遠不要讓原本的投機冒險部位變成一項投資部位。換言之,千萬不要變成一個「非自願投資人」。投資人常會想著「既然股票已經買了,錢也付了,那它就是我的了」,以這樣的心態而甘願承受極大虧損。

 

你一定常聽到某個投資人說:「我不需要擔心價格起伏或融資追繳的問題。我從來不投機炒作。我買股票都是為了投資而買,就算這些股票下跌,最後還是會回升。」

 

可惜對那些投資人來說,很多原本在購買時被他們視為好投資標的的股票,事後有時會碰上劇烈改變的情勢。所以,那種所謂「以投資為目的的股票」經常會變成純粹的投機標的,有些甚至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原本的「投資標的」和投資人的資本,就此一同蒸發得無影無蹤。這樣的事態變化導因於一般人的缺乏認知:所謂的「投資標的」未來一樣有可能面臨各種可能危及其獲利能力的新情勢,最後導致投資人原本打算永久投資的標的變得不再適合永久投資。

 

而且,一旦出現那種狀況,在投資人體察到局勢的變化以前,這項投資標的的價值早已大幅縮水。因此,就算你自認投資人,也必須像捍衛自身投機冒險事業的成功投機客一樣,努力捍衛自己的資本帳戶。這麼一來,喜歡自稱「投資人」的人,就不會被迫成為非自願的投機客,也不會放任資金帳戶那麼嚴重貶值。

 

談到這裡,你應該會想起,幾年前不少人認為把錢投資到紐約、紐哈芬與哈特佛鐵路(New York, New Haven & Harford Railroad)比存在銀行裡安全。一九○二年四月二十八日當天,紐哈芬鐵路的股價是每股二五五美元。一九○六年十二月,芝加哥、密爾瓦基與聖保羅鐵路(Chicago, Milwaukee & St. Paul Railroad)的每股成交價是一九九.六二美元。那年一月,芝加哥西北鐵路(Chicago Northwest Railroad)的每股成交價是二四○美元。那年二月九日,大北方鐵路(Great Northern Railroad)的成交價是每股三四八美元。這些鐵路公司當時也都發放非常優渥的股利。

 

但是,讓我們看看如今那些「投資標的」的狀況:一九四○年一月二日,紐約、紐哈芬與哈特佛鐵路的價格是每股○.五美元,芝加哥西北鐵路是○.三一美元。一九四○年一月二日,芝加哥、密爾瓦基與聖保羅鐵路沒有報價,但一九四○年一月五日當天,它的報價是每股○.二五美元。

 

這類在我那個年代曾被視為金邊(gilt-edge)投資標的的股票不勝枚舉,少說也有幾百檔,但如今這些股票的價值都幾乎一文不值。所以說,了不起的投資標的也有失足的一天,而所謂保守投資人的財富也因這些股票而持續流失。

 

股票市場投機客是會虧本的,但我敢說,投機操作活動虧掉的錢,和長期抱股的所謂投資人虧掉的錢,比起來應該是九牛一毛。

 

我個人認為,投資人其實是大賭徒。他們下注後便死守這個賭注,一旦出差錯,便全盤皆輸。投機客或許會和投資人在同一時間買進,但如果是聰明的投機客,他一定會注意到(如果他有維護紀錄的話)各種警告他「情況不對勁」的危險訊號,接著他將會立即採取行動,盡可能將虧損降到最低,並等待另一個較有利的機會出現後,再重新介入市場。

 

當一檔股票的價格開始向下滑落,沒有人知道它會跌到什麼程度。當然,也沒有人有能力推斷出一檔處於大波段上漲階段的股票,將在什麼位置出現終極頭部。所以,應該切記幾個想法:

 

千萬不要因為股價看起來很高而賣股票。你可能因為看到股價從十美元上漲到五十美元而判斷它的價位已經過高;但此時反而應該想想,有什麼因素會導致這一檔獲利狀況良好且公司管理良善的股票,無法繼續從五十美元上漲到一百五十美元。很多人因為在股價歷經長期上漲走勢——也就是「它看起來太高」時——之後放空,並因此虧掉所有資本。

 

相反的,絕對不要因為一檔股票已從前一高點大跌而買它,因為股價的下跌有可能是導因於非常合理的理由。例如,儘管一檔股票目前的價格已跌到看似非常低的水準,但它目前的股價相對其實際價值 可能還是極端高。

 

所以,試著忘記它過去曾漲到多高的區間,並根據結合時機與資金管理的處方,好好研究這一檔股票是否值得介入。

 

當我經由自己的紀錄察覺到一個上升趨勢正在發展,我就會在股票「歷經正常回檔並創下該上升趨勢的新高價」時買進,很多人應該會對我的這個操作方法感到很訝異。

 

而在放空時,我也會套用相同的道理。為什麼?因為我無論何時都追隨趨勢並順勢而為。我的紀錄會讓我看見勇往直前的訊號。

 

我永遠不會在回檔的時候買進,也不會在反彈時放空。

 

另一個要點是:「如果你的第一筆操作顯示你已虧本,再進行第二筆操作就是有勇無謀。」

 

「永遠不要攤平虧損部位」——一定要把這個想法深深地烙印在你的心裡


《股票作手回憶錄(註解版)》

 

序言
 

假設現在是1923年。第一次世界大戰剛結束,有3,700萬男性與婦女被殺害或受傷,那恐怖的情境猶然歷歷在目地停留在人們的記憶之中。同樣可怕的事發生在1918年至1919年,那是一場大型的流感病,全球有超過5,000萬人因此而喪命。1919年和1921年兩次戰後的大衰退,更重創了當時的經濟,造成人們心理極大的挫折。
 

天災人禍所累積的摧殘陰霾,很難從人們的記憶中消除。儘管大多數商業活動多少終於有了一點起色,然而股市反應卻還是相當疲弱。雖然股市在這段期間有一些較大的上下波動起伏,但價格仍停留在八年前的價位。
 

然而,在這看似因絕望恐懼而停滯的休耕狀態下,希望的種子正在萌芽,勤奮有抱負、有夢想的美國人已經開始動了起來。
 

家庭開始從鄉下往城市移動,這是我們這個國家過去前所未見的大遷移,而且他們全都需要新家、供水系統、交通工具、辦公室、工廠和娛樂設施。銀行的信心得到確認之後,開始貸款給汽車業、鐵路業、消費品和度假休閒等各產業中有好點子的工業家。在民眾負擔得起的廉價真空管收音機問世之後,群眾消費市場的廣告開始透過電台廣播興起,在播放爵士音樂或棒球比賽之間的空檔時間裡銷售商品。第一部有聲電影出現之後,眾多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創新,開始將美國人的價值傳遞到全世界。
 

就當大家的安全感和信心逐漸恢復並增強之際,股市終於開始上漲了,而一般大眾在股市以薪資透過槓桿操作賺大錢的故事,也快速填滿了每週熱門刊物的版面。報紙全是華爾街的消息,報導中提供了商品、股票、投機者的詳細報告,以及推動股價上漲背後的神秘力量。
 

即使當時有大量關於市場大漲背後原委的報導,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股市會在6年間飆升400%,並創下歷史紀錄。儘管事後知道許多股市上漲的原因,但結果就是,時機成熟、時勢造英雄,這使得許多具有想像力的投資群眾,激發出其潛在能力,進而出現了不少的英雄。
 

一位資深的雜誌作家和小說家愛德恩﹒勒斐爾(Edwin Lefèvre),見證了當時投機情緒日益高漲的情景。勒斐爾出生在巴拿馬,父母是美國人,他在20多歲時曾經到過亞洲和南美洲旅行。作為一個社論觀察員,他深受紐約金融市場的吸引。在找到記者的固定工作之後,他成功地利用自己敏銳的分析能力和開朗的個性,成為一位當代最精明的傳記作家——寫作和編輯了數十篇有關華爾街名人個人特質與成功策略的文章。他的文章不同於其他同事;其他人大多專注於探討隱藏在股價灰色地帶中的變化,而他則傾向樂於揭發有關詐騙、騙局和耍詭計的行為,以及設陷阱使投機者受騙上當的故事。他不會故作正經而偏袒地說教,而且也會批評自己的朋友,就算是他朋友中知名度頗大的作手詹姆斯﹒吉恩(James Keene),他也照樣批評不誤。
 

在1920年代初,勒斐爾大約50歲左右,他瞭解到即使是最機警的新聞業者也無法得到有關華爾街操作的精髓,於是他決定改弦易轍,嘗試創作有別於股市報價和事實報導的另一種新類型小說。開始時他考慮如何挑選故事中的主要人物,而他有很多人可以選擇,因為他與當時市場中的作手與主要玩家,維持著非常好的關係。這些人多數是因為自我行銷才成為眾所皆知的作手,而像傑西﹒勞瑞斯頓﹒李佛摩(Jesse Lauriston Livermore)這種因為沉默寡言而出名的人,反倒顯得奇特而稀有。最終,勒斐爾選擇了他做為寫作的主要人物。對勒斐爾來說,這或許更具有挑戰性。
 

李佛摩在麻薩諸塞州一個岩石很多的農場中成長。因為是在務農的環境下長大,透過堅苦工作、貧困所培養出的抱負、堅持與膽識,以及擁有對數字敏銳的頭腦等要件,而成為20世紀前一、二十年中,在股票與商品市場裡最為了不起的作手之一。他在25歲之前賺到和虧掉的錢,比大多數人一輩子看到的錢還多。雖然他很少對媒體談論自己的戰功,並刻意地避開朋友夥伴關係,寧可自己一個人孤獨地交易,但他確實擁有非比尋常的自我認知能力,並能順暢的表達自己的交易技巧,並且保持最佳的精神狀態,這些特質與其他多數的專業人士相當不同。
 

兩人相識最初的系列訪談,以互相品頭論足起始。李佛摩讚賞勒斐爾願意談論令人不舒服的真相,勒斐爾則對李佛摩的冷靜與明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當談到大眾是如何地責怪市場與大作手帶給他們厄運時,兩人對此都感到沮喪。事實上,他們兩人都認為,人們唯一應該責備的是自己的無知和過度自信。
 

作者顯然認為交易人之中,很少有人真正懂得如何從由窮致富的故事中得到啟示。投機大眾若能針對其中所有騙人的、不幸的、腐敗的觀點,提出自己的見解,並轉化為激勵和超然的想法,那就是一條通往華爾街的理想大道。雖然李佛摩是深居簡出且內向害羞的人,但是他還是藉此證明了,他是多麼願意與那些具有創造性天份的人,分享他一生富有的故事。由兩人所共同創作的《股票作手回憶錄》,其中故事所自然散發出的內涵,毫無疑問地遠遠超過兩人中任一人單獨來做陳述。事實上,李佛摩最後自己寫作的《股票作手傑西李佛摩操盤術》(寰宇出版,F080),以及勒斐爾寫的另一本書——主角集中聚焦在一個單一的作手,這些努力都比不上兩人一起合作的光榮時刻。
 

起先,專訪李佛摩的內容,是以專欄方式連續一年(1922年6月到1923年6月)刊登在《星期六晚郵》(The Saturday Evening Post)的報紙上,後來才集結成冊出書。在你的手中的這本書,因完美恰當的對話,真知灼見的警句,大膽的襲擊,令人心碎的失敗,促使本書成為一個經典之作。本書以第一人稱做說明,就好像它是主角李文斯頓的回憶錄,但其實它可說是以李佛摩的生命為中心的一本歷史小說。不過它違背了許多慣用的約定,例如缺少了其他人物的情緒發展、高潮、結局等因素,因此缺乏了許多故事應有的張力。關於這些問題,或許也就是許多對本書好壞論述的緣由。
 

勒斐爾用李文斯頓這個人物的特色來作探討,藉以印證他多年來採訪所有交易人的集體心態。這彌補了《股票作手回憶錄》這本書缺乏典型情節架構的缺點。
 

雖然大多數讀者認為所有闡述李佛摩的思想,都已被作者明確的引述,但事實上書中許多慣用語或信念,在勒斐爾執筆的其他新聞與傳統小說中也曾出現。本書最後五章大部分的內容,的確應該感激勒斐爾,因為他寫了自己最喜歡的主題——操縱股價。這些內容被巧妙地寫入,使得操縱股價仿佛成為李佛摩英雄傳奇故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除了上面談論的之外,本書所描述的主角,一開始是出現在空桶店中的一個賭徒。他剛開始無知並企圖想贏錢,後來在股票和商品市場中,變成一個守口如瓶、越來越精明的交易者。後半本書的內容,則是描述他如何努力做好一個股票的作手(operator)——這個藝術用語運用在當時意指,內部人士聘請專業人士、以資金集團募資,來操縱一個垂死的股票藉以獲利。若稱這種行動為欺詐行為,並不完全正確,因為操縱在當時大多數是合法的。但勒斐爾讓我們知道,剝奪大眾錢財的藝術,不完全是令人欽佩讚賞的。今天大多數的《股票作手回憶錄》讀者仍不知道,李文斯頓這個名字雖然是虛構的,但書中人物大約有九成的名字,是真正的人名。事實上即便沒有任何關於歷史背景和人物角色傳記描述,這本書仍是值得欣賞的好書。
 

我一再反覆的閱讀此書之後,開始渴望知道真實的歷史背景下,哪些人物的身分基本上是虛構命名的人物。書中人物,像J.P.摩根、傑伊﹒古爾德(Jay Gould)、威廉﹒詹寧斯﹒布萊恩(William Jennings Bryan)和伯納德﹒巴魯克(Bernard Baruch)至少在表面上是我知道的真名,但是詹姆斯﹒吉恩(James Keene)、以「賭一百萬」聞名的約翰﹒蓋茲(John Gates)、狄克遜﹒華德(Dickson Watts)、雅各﹒李特(Jacob Little)、丹尼爾﹒德魯(Daniel Drew)和威廉﹒特瑞沃斯(William Travers)等這些人的名字則有可能是虛構的。同樣地細查後發現,布萊恩在1896年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中演說的「黃金詐騙(cross of gold)」,是在早期的章節中相當突出的人物。從美國大學的歷史課來看,它是記憶遙遠的事情,但如果從一個二十世紀初當時的投資者角度來看,它卻具有深遠的意義。這樣的觀點,使我產生了一些跳脫的想法。
 

在我越深入挖掘這些勒斐爾敘述中的素材,那些引人入勝故事背後的人物與事件後,我越意識到,現代的讀者失去了多少這本書中更深層次的含義。我開始覺得自己像個藝術重建者,在微妙地清潔大師的繪畫,發現了現代觀察者從未見過的、更充滿活力的顏色,發現了數十年來被灰塵覆蓋的隱藏文字。蓋茲、德魯、古爾德、李特、特瑞沃斯和其他次要人物,這些在《股票作手回憶錄》中所提到的人物,在20世紀初的20年中,勒斐爾帶領當時讀者大眾瞭解到的驚人作手軼事,基本上都遺失在時間的流沙裡。
 

勒斐爾以定期而不具偏見的方式,參考1920年代讀者的情緒反應來敘述事件,然而這對於現代讀者來說,卻不容易引起共鳴。例如在那段期間,美國介入第一次世界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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